然下

※ 半年前参ST合志的旧文，森森记得是期末考结束那天赶的（。）回看有诸多不足 ，可确实写得非常开心。有关CP，最初的定位是赤白赤，到结尾不由自主彻底逆成百合赤_(:3」∠)_。然而视为无差就好，他们并肩已是最高的幸福。再次，ST电影版真的太棒了！

※ BGM：真崎ゆか-あなたがいるから

One Night's Puzzle

 

文/雨在悠然下

 

有关赤城与百合根的一夜成谜。

 

 

 

Piece One

 

有着奇怪旋律的铃声断断续续响了好几通，蜷在被炉里的四肢才像融化的巧克力酱一样，慢吞吞地覆上了手机屏幕。

 

——没办法，实在是太暖和了。

 

百合根迷迷糊糊地想着，低低应了一声：“喂，我是……”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没有案件就不用上班了是吗？”

 

“没、没有的事，”百合根立时从侧躺的姿势弹坐起来，只觉一阵眩晕，疼痛有如千军万马朝后脑勺袭去，“呃，我马上就来！”

 

“唉，”话筒那端叹了声息，“你是喝多了吧，醒醒酒先。”

 

“啊？哦……”总算意识到来电的并非菊川而是同期池田草介，百合根稍微松了松心神，捏了捏因突然发力而有些别筋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就睡到现在了。”

 

“总之尽快提交结案报告，理事官那边还等着审。”

 

“好的，麻烦你了池田！”

 

百合根满怀感激地连连点头，挂了电话四下一望，可真真是被那满目狼藉吓得差点把手机也给摔掉：棉被褶皱里混杂的纸牌和人形纸模不提，矮桌上随处可见剥开了的还差几瓣果肉没吃完的橘子，再往外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和许多揉成纸团的彩色便签，连远处墙面贴着的备忘录也难以幸免被抹上奇怪涂鸦的悲剧。

 

此凌乱程度与青山桑的桌面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清楚地看到“叔父一家X日至X日去北海道度假”的纪事，百合根觉得自己一定会当场羞愧地埋进被窝哀嚎。不过时下的境况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都是自己干的吗？！怎么会搞成这样？不对啊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喝酒啊？诶等等好像是我把ST的大家也一起带回来了吧？！那他们人呢？？？

 

……

 

他像这样一边匆忙收拾着残局一边烦躁地跺响榻榻米，三番五次被散落在地的棋子绊住脚跟，心中充斥着懊悔与纠结。

 

活了二十多年，笔记狂人百合根友久最擅长做的便是事无巨细地忠实呈现。

 

而唯一的漏洞则在于，对醉酒期间所发生的个中事件和心理活动，他百分之九十九都记不得。

 

 

 

Piece Two

 

等迈开大长腿心急火燎地赶至警视厅科学特搜班，众人都按部就班甚至毫无异动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姿态要多气定神闲就有多扎百合根的眼。

 

“我说你们啊，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纵是语气再如何委屈，其实大家也都听惯了，纷纷投以同情的神色便不再做进一步回应。

 

“诶不对，赤城桑他人呢？”

 

百合根抱住公文包走向离他最近的青山翔，后者抽了几张餐巾纸往鼻翼处一拧，而后随手扔到公文堆中，头也不抬地说：“你猜？”

 

“我猜什么啊……”百合根无奈咧嘴，随即又担心问道，“青山桑你感冒了？”

 

“嗯。”

 

仍是干脆利落的应答，山吹才藏好心为其补充：“昨晚让黑崎开摩托送她回家，大概是吹着冷风受凉了。”

 

“原来如此！”百合根恍然，果然并非所有人都留宿了呢，不然早上他也该多少听到些动静才对，“那山吹桑也回去了吧？”

 

“头儿忘了我有失眠症吗，”山吹作双手合十状，“最近寺庙里也挺忙的，自然要多担待些。”

 

“这样看来，昨天留宿的就剩下赤城桑和结城桑咯？”

 

被点名的结城翠不置可否地笑笑，一脸“不论如何你迟到可不关我事哦”的表情，百合根也识趣地闭上嘴，掏出手机给至今未出现的某个人发去讯息。

 

 

「赤城桑你在哪里？」

 

不出两秒，嘀嘀响声自科搜室某个角落里传出。

 

“啊——”

 

百合根准确捕捉到定位，正欲朝其走去，回复火速杀至。

 

「别过来！」

 

“为什么不能过来？”百合根一边打字追问一边念出声来，“我没有责怪赤城桑不喊我起床的意思啊。”说着又继续往前。

 

「叫你别过来！」

 

「还有不是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喊头儿起床啊头儿赖床是我的责任吗？」

 

赤城左门接连两行发得又快又急，可惜百合根也是不依不挠的主儿：“你这是对头儿的态度吗？什么赖床啊——！我是宿醉！宿醉你懂吗！”

 

「烦死了闭嘴！而且都说了叫你别过来！！」

 

“我过来能怎样啊，”百合根腾出只手一把拉起百叶窗，“赤城桑你今天又在闹什么别扭？”

 

随着窗棂哗啦作响，巨大的GACKY君人偶赫然映入眼帘。

 

只听赤城顶着这身久违的奇异装扮咬牙切齿道：“有个穷准猛打的头儿真是麻烦！”

 

“啊啊，那真是对不住了，”故意拉长语调，百合根歪过头继续发问，“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穿成这样啊？”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GACKY的脑袋扭到一边，“你又不是头一回见。”

 

“可是好端端地干嘛要穿上它，这不正常啊！”

 

“没有不正常，我冷还不行吗？反正你别过来管我！”

 

“……赤城桑，”百合根有些头痛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妥协地放软了语气，“莫非我昨天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吗？”

 

沉默横亘于空气半晌，百合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便也只能留心倾听那隐约的吐息。

 

“……现在不想解释。”

 

终于，赤城还是作出了应答。尽管仍属逃避类的反应，也终归比缄口不言要好得多。

 

“好吧，”百合根如此安慰自己，低头掩住了自己的下巴：“等你想解释的时候再说。”

 

“……”

 

“不过话说回来，”百合根把脸转向那群看热闹的人，“你们没人给我一点提示吗？！”

 

 

 

Piece Three

 

“什么提示不提示的，上次说好的资料你还没整理给我哪！”

 

“啊筒井桑，”百合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对不起我马上弄完就给你！”

 

“你今天是迟到了吗，”筒井对百合根上下扫视了一番，“我还以为你回家睡大觉了呢，结果看起来精神很萎靡的样子嘛。”

 

“……睡大觉？”

 

“你忘了啊，昨儿本来讲好一起去KTV庆功唱整个通宵的，谁想你们ST的人这么快开溜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百合根茫然地应道。

 

“少来，”筒井桃子毫不客气地回瞪，“尤其是你呀百合根！追着赤城出去说要给我们再买一打啤酒的，结果呢，等了老半天都没回来！”

 

“诶诶，是这样吗？”百合根试图回想，脑海里却只勾勒出一个朦胧的剪影，似乎是赤城左门手插口袋拽拽地走在前边，自己则狼狈地拎了两打啤酒追在后头，便利店的白光打在夜里的街，衬得两个人分外和谐友爱。

 

“就是这样，”筒井鼓起脸，半开玩笑道，“我兴许是太天真了，以为你们只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其实都是故意跑去别地逍遥了吧？”

 

“啊哈哈哈哪有啊，”百合根两手置于胸前心虚地倒退，下一秒就被身后短促有力的清嗓声惊得一个趔趄，“黑、黑崎桑？！”

 

只见黑崎勇治双手抱胸，眉间紧锁，俩眼珠子瞪得老圆，与之对视的百合根忍不住打了寒颤。

 

“什、什么意思？”

 

“……我来解释一下，”旁边的山吹面露温和笑容，“黑崎的意思是让你离他远点，头儿身上的酒气太重了。”

 

“诶诶诶——”

 

“敢情事实就是如此，”筒井开始深刻地后悔，“百合根我真是看错你了！”

 

“等等我是真不记得了呀，”百合根哭丧着脸，“这种时候你就没必要这么坦诚了嘛黑崎桑！”

 

“头儿你也实在是……”围观已久的青山总算开了腔，鼻音虽重，口吻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没想到酒品有这么糟糕。”

 

“……我酒量好像也还行吧？等等我有说了什么吗？还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啊？你们真的真的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啊啊啊头真是痛死了我干嘛要喝这么多酒——”

 

“好了好了资料我一会儿来拿！”

筒井趁势率先闪退，百合根这人一旦开启抓狂模式就保准嘀咕个没完，搞得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各位这下也没了半分耐心，最反感密闭压抑空间的结城翠也早已勾起她修长的小指，在耳廓处打起了圈儿，潜台词是“这里也太吵了我要出去了”。

 

这边的人还在气血上涌，那头小房间里的GACKY君笨拙地旋开把手夺门而出。

 

这一声震响倒是把百合根打回现实了。

 

他无比用力地揉了揉那一头乱糟糟的卷毛，像要把宿醉的疼痛也一并从神经末梢撵走。

 

“……哎，其实也没什么。”

 

“啥？”

 

百合根循声回头，青山翔有些好笑地看向他：“头儿你真是特别护犊子。”

 

“诶？”他一头雾水地张张嘴，“忽然夸我干什么？”

 

“……不是！谁夸你啊，”青山差点要把桌上的文件也给拍飞了，“我的意思是你酒量也不好，就别逞强挡酒了。”

 

“……我？挡酒？”

 

“对啊，就你。”半天不说话的结城翠悠悠道。

 

“我替谁挡酒？”

 

“头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青山翻了个白眼，“我们哪用得着你挂念，你从始至终就护在赤城左右替他挡酒好吧？”

 

“……咦……”

 

 

 

Piece Four

 

若说最想知道昨晚上因何喝醉的是百合根本人，那最不想回忆起这件事的就是赤城左门了。

 

头儿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奇怪，明明不具备顶头上司的强硬气势却偏偏总是会摆出一副傻兮兮的“我可是赤城桑你的上司哦”的笑容，光是这样还不够，整天也不知道在瞎操什么心。

 

就像是昨天，本来也没打算答应去KTV唱歌，被拖着去了吧又喜欢管东管西，就看见他拿着个手摇铃在边上晃啊晃的，歌也没怎么好好唱，一发现自己拿起啤酒却会立马警觉地直起身子劝说“赤城桑还是少喝点”，菊川他们要过来敬酒吧，他也自作主张替自己喝掉了大半杯……搞什么啊，就算是一匹独狼偶尔也会想和人碰碰杯的吧？

 

作为一个家里蹲向来对那些个流行曲目不甚了解，现在连酒也被管着喝，赤城自然兴致寥寥，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往外跑，没想百合根又追上来了。

 

“我说头儿你今天这是干什么？”

 

“诶我只是担心你喝多了，”百合根一本正经地说，“赤城桑看起来就不像酒量很好的人呀。”

 

“你凭什么断定我不会喝酒啊！”赤城定住脚跟，愤愤地转过身来。

 

百合根还是满脸无辜：“可是我看你才喝了没几杯脸就红红的哦。”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且房间里太热！”赤城的怨念更深，“头儿你真是事儿多！”

 

“好啦好啦，那来我家再多喝几杯？算我补偿赤城桑了！”

 

拌嘴间，ST的另外一行人也从十字路口走了过来——

 

“啊呀，头儿这是还要续摊的意思吗？”

 

“咦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青山伸了个懒腰：“我们可是看在头儿的份上才勉强呆在里面的诶。”

 

“这话说的！”

 

“可不是嘛，”结城优雅地耸耸肩，“长时间下去，人可是要憋坏的。”

 

“你们都要来的意思吗？山吹桑你什么打算？”

 

待黑崎在耳侧悄悄说完一通，山吹了然地弯起嘴角：“黑崎说可以饮茶，也会陪我下棋。”

 

“那就这么办吧，我去买几打啤酒……”

 

“诶赤城桑你等等我——”

 

“……不想等！”

 

“你就别口是心非了啊赤城桑！”

 

“我没有！”

 

“别装了哎呀你等等，往右转往右转！”

 

“……”

 

 

 

Piece Five

 

也不知道头儿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赤城当时可是纯、一脸嫌弃地懒得搭理，结果他竟然还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给他指路。到达其住处，他又乐呵呵地铺好被炉，招呼ST一众都坐下来，还从厨房里翻找出好些吃的，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赤城哪里会和他客气，驾轻就熟地钻进棉被底下，以某种最舒服的姿势占得头筹。黑崎倒是抱着考察犯罪现场的劲头，到处东嗅西嗅，顺便和山吹耳语交谈。青山也不甘示弱做一个好奇宝宝，犀利吐槽头儿的房间布置的同时，还笃悠悠地剥起了橘子，果皮哗啦啦像花瓣似的撒了矮桌周身一圈。结城可能才是最有闲情逸致的那位，拿了瓶酒还有小杯子就坐到门廊处随意地望风景，谁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耳朵八成是竖起来的。

 

接下来的事情赤城当真是不堪回首。

 

百合根早先在KTV里的时候心智还算正常，顶多是喝了点酒有些兴奋的微醺，回到自个家可倒好，像是只哈士奇一样越发肆无忌惮地往赤城身边凑，两条大长腿也是不安分，动不动就在棉被里搅来搅去，每逢激动时分还会狂捶榻榻米，搞得赤城也不晓得脚怎么放才不会被百合根打扰，不仅如此，百合根还喜欢给他剥橘子，简直就是青山派的得意门生，一只还没吃完又有新鲜送到嘴边，赤城吃也不是不吃怕浪费，最后只能趁百合根不注意的时候分给旁人。

 

而作为拜访理由的饮酒之事更叫人哭笑不得。约好的“多喝几杯”姑且实践了两回，接下来又屡次被百合根打断。划拳游戏间，但凡轮到赤城被罚酒，百合根就嚷嚷着“赤城桑的酒都由我来喝”，到后来明明不是赤城该喝的酒，百合根也当仁不让地揽过来，喝完还使劲儿地往赤城脸上吹气，赤城的肤色大抵是硬生生被他的气息给熏红了的。

 

这些情况综合到一起，赤城的左脑和右脑都在告诉自己，头儿是妥妥的醉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拿走百合根掌心里的啤酒罐。

 

“别喝了，头儿。”

 

“没事啊赤城桑，我没有醉哦。”

 

“没能力喝就别乱来，”赤城打开百合根还要伸过来的手，“害得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看吧，”百合根低笑出声，“我就说赤城桑最喜欢讲口不对心的话了。”

 

“我说的是事实，再这样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赤城的语气分明是恶狠狠的，百合根却像没听到一样，慵懒地眯起眼睛。

 

……

 

再之后的发展显然超出了赤城的承受范围，甚至是一想起就心烦意乱的地步。

 

他从厚重而又闷热的GACKY君里挣脱出来，坐在老位子上，按照惯例点了杯咖啡，却又问三枝俊郎讨了几粒冰块扔进里面。

 

“怎么了，大冬天的。”三枝淡定擦拭着器具，不动声色地问道。

 

“人果然都是健忘的生物。”

 

“哦？”

 

“如果两人之中只有自己记得，好像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起来，”三枝挑了下眉，“你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赤城顿了顿，继续搅拌咖啡：“并没有。”

 

“是吗……”

 

“不过啊，”三枝将玻璃杯搁置于架子上，语重心长地说：“如果真是很重要的事，对方总会想起来的。记忆这种东西，不正像拼图一样吗，努力回想的话，最终会得到完整的答案。”

 

对上赤城若有所思的神情，三枝的嘴角勾起弧度：“要知道，解开谜题可不是你的专利。像这种时候，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Piece Six

 

“那后来呢？”

 

在ST一众的帮助下，百合根或多或少拾起了昨夜的经历，可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仿佛仍在提醒自己，还有什么记忆的碎片被遗落在脑海深处。

 

“后来的事情嘛……”

 

青山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头儿你确定要知道？”

 

“就、就说好了，我可以的！”

 

“嘛，其实也就是玩了两轮ST版的国王游戏而已。”

 

“而、而已？”百合根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西装领口，“但怎么听起来好像很可怕的感觉！”

 

“头儿你起床的时候看到很多纸团了吧，还有我做的纸模？”

 

“嗯，是啊……”

 

“那个，上面写了数字还有附加的小惩罚，玩的时候和人物相对应就行了。”

 

“……我不是问玩法啦！”百合根抱住头，“是说我有做什么丢脸的事情吗？”

 

“头儿不是整场都在丢脸吗？”

 

青山的机智反问纷纷受到在场各位的点头认同，惹得百合根欲哭无泪，就差把指间的几根卷毛从头上扯下来了。

 

“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呢，知道了我肯定不会介怀的！”

 

“可我们并未经得赤城桑同意啊。”

 

“……诶？什么意思？我真的对赤城桑做了什么吗？”

 

百合根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却还是一无所获。其实他也不是不明了自己为何执着于此，一方面是自身性格所致，而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不希望失去走近赤城的机会。

 

——赤城桑穿上GACKY君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如果原因在于自己……

 

“这样吧！”

 

百合根信誓旦旦地双手抱拳：“给我一点提示也好，接下来我会独自解决！”

 

“……咳，觉悟好高。”

 

结城和青山交换了下眼色，指了指百合根的衣领。

 

“提示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诶？”

 

“你伸手摸一下啦。”

 

百合根遵循示意抬手往背后摸了摸，果然从领口和脖颈的缝隙间掏出张细小的纸片。

 

——是从他专用的笔记本上撕下的一小块。

 

充满褶皱的纸面上，浅灰色的铅笔印晕染出细小的阴影，却是残缺的图案，能拼全完整含义的后半段字符不知所踪。

 

“早就想说了，一整天过去它都没掉下来也是奇迹。”

 

“是啊，头儿你要是还没收拾房间，应该还能找到好多吧。”

 

“……对不起我先走了！”

 

“诶等等？”

 

……

 

未等大家回过神，百合根已然迈开步伐，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无暇去听青山桑的吐槽，却也没法忽略胸口处涌现的胀热感。

 

绝对不是因为跑步的缘故，这样强烈的震撼并非第一次。

 

昨晚。

 

昨晚。

 

昨晚也是这样。

 

……

 

直至手心紧攥的纸片同杂物中寻得的另一半相聚合。

 

直至只言片语被赋予应有的原貌。

 

「額にキス」

 

百合根感觉有热乎乎的液体于眼眶打起转来。

 

肌肉在叫嚣，大脑还有些眩晕感。

 

丢失的记忆却真真切切地浮上心头。

 

……

 

百合根听见结城翠用促狭的语气轻快说道——

 

“决定了……”

 

“1号和3号。”

 

“由1号亲吻3号的额头吧！”

 

 

 

Piece Seven

 

咖喱鸡块饭才吃了没几口，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突然推门而入。

 

赤城暗自腹诽，若无其事得转过身子，好让自己看不见百合根的身影。

 

“哟，你来啦。”

 

反而是三枝首先打了招呼，百合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径直坐到赤城右侧的位置。

 

“我说，赤城桑。”

 

“……”

 

见对方置之不理，百合根又喊了一句：“赤城桑。”

 

“……”

 

这次干脆连停顿的动作也没有，赤城只是把桌上的GACKY玩具竖放在二人的手臂间，便一声不响地继续刨土豆块。

 

三枝见状，适时将一杯蜂蜜水送到百合根的桌前：“请用。”

 

也罢，百合根捧起杯身猛喝一口，定了定神继续说：“我都想起来了，赤城桑。”

 

“哦，所以呢。”

 

赤城的语气简直平静得不像话，百合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鬼使神差间，他拽起赤城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外走。

 

“所以你跟我来！”

 

……

 

咖啡屋所在的街头恰空无一人，而赤城却觉得，眼下的情境比和陌生人交谈还要可怕。

 

“赤城桑，我有话和你说。”

 

“头儿你别靠过来！”

 

赤城骤然拔高半截音量，紧张之情昭然若揭。百合根想要触碰他的双手方才举起复又放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整完复杂的心绪，郑重其事地鞠躬道：“赤城桑，昨晚借着酒劲亲了你，真的非常抱歉！”

 

“……你、你说什么呢？！”

 

被明目张胆的直球击中要害，赤城当即旋身回避，百合根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反应一般，趁机将他堵在墙角，身高优势一览无余。

 

“快让开，”赤城不自然地别过脸，“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不要，我话还没说完呢，赤城桑别想搪塞我。”

 

“什么啊……”

 

无奈之下，赤城只得暂作退让：“所以头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赤城桑，你听好了。”

 

百合根按住墙壁的双手松了松：“昨晚虽然是借题发挥，可我对赤城桑一直是真心的。”

 

“……头儿你还神志不清呢吧，确定不是一时冲动？”

 

“才不是！”百合根再度逼近赤城的面颊，“我刚可是喝了蜂蜜水，解酒的！”

 

“咳，效果没那么快好吗……”

 

赤城不禁被百合根的一席话给逗乐了，抬眼之际，堪堪撞上百合根认真无比的双眸。

 

——这下，就算他再如何心口不一，恐怕也说服不了自己了。

 

他张张嘴，手伸进衣服里，捏紧那只温温凉凉的小GACKY，体会到某种似曾相识的触感正缓缓流入四肢百骸，像要教他重返昨日。

 

“……头儿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将他扑倒在地。

——该亲吻额头的时候，却顺势亲上嘴唇。

 

就连现在也是——

 

“你还企图在这里亲我吗？”

 

百合根似笑非笑地眨眨眼睛：“不行吗？”

 

“……得寸进尺。”

 

“我就说嘛，赤城桑最不坦率了。”

 

 

FIN

 

Puzzle Zero

如果解开谜题是存在价值。

我便是那永无止境的问号。

 

势要被你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