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界限「叶黄相关。」
※ 八月末合志稿。真恐惧写本命啊……（。
※ BGM：DEPAPEPE-禁じられた恋
温存界限
文/雨在悠然下
划一道界线，斩一秒温存。
一
“别跑，看剑剑剑剑！”
“你说不跑我就不跑？”
砰砰砰砰——
叮叮叮叮——
以一系列精准操作冲破君莫笑的枪林弹雨，黄少天一个后跳，施展冰雨朝前急坠，迅猛砍向正不断调整射击角度的格林机枪。
银光落刃！
冲击波未完全散去，黄少天趁势挥剑追击，不想下一秒，君莫笑一个旋身，千机伞已变换模样，一记带僵直效果的龙牙迎上剑客胸前。
嗞——
黄少天连忙闪避，武器交错的声音显得格外尖锐。
一晃的功夫，君莫笑随手就甩出个技能，只听噗的一声，紫烟弥漫——
忍具·烟玉！
君莫笑的身影霎时堙没在混沌的视野里，不见踪迹。
先别提那烟雾弹恼人，光看此地树木繁茂、杂草丛生的，也足够干扰好一阵视线了。
黄少天沉住气四下打转，小心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沉寂却仅维持了数十秒，屏幕上突兀弹出的是先前与叶修私聊的文字框：“慢跑哈！”后头跟着个挥手拜拜的表情。
发完立时下线，完全不给某人反呛的机会。
……
“……靠靠靠靠靠！”
黄少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骂道，反手便在路旁某堆荆棘丛中硬生生劈开一条小径。游戏的上空，系统像是应景一般，衬着冰雨的蓝光迅疾落下数道惨白闪电。
轰隆隆隆——
二
黄少天猛得从床上腾起，双手触摸到柔软的被铺，这才意识到先前是在睡梦里。
他揉揉惺忪睡眼，不远处墙上的挂钟，显示着当前的时间，凌晨十二点半。
伸手拉开帘子，黄少天楞楞地望向窗外。
不同于梦境内的恶劣天气，现实倒是一片静谧安宁。
脑海中却突然浮现某个家伙的嘴脸，黄少天毫不犹豫打破了寂夜沉思的美妙意境。
“啧。”
明明是自个儿做的梦，不是应该更加英姿飒爽大展身手所向披靡么？
怎么到头来却还是被君莫笑甩掉了？连文字泡都没来得及放过瘾呢！
“叶修个混蛋……梦里都这么无耻！”
说来也怪，在网游里死命追君莫笑PK就是不成，偏偏到关键的季后赛竟然一下就撞上了，既是天赐良机，黄少天自然不会客气，狠狠对散人以牙还牙，让叶修也体会一把生疏感的滋味，他也确实是赢了，却还远远难平心头痒痒——
究竟是惦记着叶修每每出乎自己意料的反击，还是为蓝雨最终再度痛失胜利而懊恼，连黄少天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应该是两者皆有吧。
但那又有何所谓？嘴上总是嘲叶修险胜，黄少天也明了，胜利就是胜利。比赛这种事，看的就是最终结果，兴欣总冠军的头衔摆在那呢，不服不行。真要不服，来年再战便是。
只可惜，“再战”之于叶修……
这是在该死又热闹的庆功宴上，饶是话唠如黄少天，也会迟疑如何提起的话题。
……管他呢。
黄少天这样想着，最初的郁闷也慢慢消了，倒是平添了几分惆怅。他一个蹬腿踢开脚边的被子，拥住手边的抱枕，倒头又睡了。
三
兴欣的庆功宴结束，受邀众人隔天上午便起程各回各家。
黄少天却被迫停留在H市，只因输掉了昨晚与叶修的一个赌约——准确来说，是由宴会席间游戏挑起，大伙儿在旁起哄成立的。
个中过程不是重点，问题是……
国王游戏有这么玩的吗！一连抽到两次当我运气不好吧！让劳资唱《我是女生》也就算了！但这种规定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帮兴欣公会打杂一星期这样的玩意儿啊？谁他妈会这么玩的啊！如此奇葩要求绝壁只有叶修想得出来吧！啊？
吐槽归吐槽，身为男子汉还是要言出必行，更何况有这么多见证人……黄少天欲哭无泪，只得拖着行李来到兴欣的住所。
铃声震了好一会儿，总算有人开了门。
没等黄少天脱完鞋，包子入侵已经好不厚道地唱起来：“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
“滚滚滚！”
黄少天径直将行李扔到沙发边，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起汗来：“H市怎么这么热啊！G市在南面都比你们要凉快多了……叶修那混蛋呢？喊我来自己哪快活去了？”
明显对某称呼有所不满，包子鄙夷的目光扫向黄少天：“老大忙得很，在网吧训练中心呢。”
“啊哈？”黄少天立马抓住要害：“那你怎么还在这，不陪他一起奋战？”
“这不等你来吗。”包子说得头头是道，“老大让我给你安排房间啊！”
“他有那么好心？”黄少天一脸不信，“你领我去呗。”
拎起行李跟着包子上了楼，走到半途，有扇虚掩的门中漏出些许声响。
“还有人在啊？”黄少天好奇地往里探了一下。
“我小弟。”包子转身窜到黄少天身侧，反手合上门，“你别偷看！里面可都是机密！”
这小子……黄少天汗颜，心想刚才那人好像是昧光吧？
“喏。”终于，包子推开某间房门示意道。
很快放下行李，黄少天环顾了一圈屋内，感觉这布置还挺干净的，不比蓝雨的宿舍差。
临走前，包子又回头警告说：“老大就住你隔壁，你可别乱来啊！”
说得好像自己能把叶修怎么地了，要真能怎么地倒好了啊？
黄少天嘟囔一句，决定这就去网吧找叶修。
——呵，不就是一星期嘛。
四
嗞嗞滋滋——
咚咚咚咚——
真到了兴欣网吧，黄少天顿时就后悔了，紧捂双耳怨忿道：“我次奥吵死了怎么那么吵叶修你没告诉我你们对面饭馆在装修啊！”
摘下耳机，叶修回过身，朝黄少天淡淡瞟了一眼：“哦，你来了啊。”
“我靠你故意的是不是非要拐带上我一起活受罪？”
“哪能啊，他们今天刚开始装修我也才知道。”叶修表示无辜，摊手道，“话说还有谁能吵过你黄少天？同类间就惺惺相惜点嘛。”
“你妹的同类卧槽有你这么说话的嘛冲击钻的噪音能跟我人声比吗？不要脸啊你真是太不要脸——”
“他们分好几个时段来的……”在旁的乔一帆探出头来，出声安慰，“戴上耳机会好很多，就请黄少天前辈忍一忍吧。”
虽然是很礼貌的口吻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啊？黄少天扶额。
“你看人小乔多淡定啊，”叶修顺势劝道，“你怎么比年轻人还浮躁呢。”
“浮、躁？”黄少天气结，以冷静隐忍闻名的剑圣竟然被说成浮躁？
“我浮躁全荣耀就没几个沉稳的人了我谢谢你啊。”
“那赶紧给我展现下你的沉稳啊少天大大。说好的一周打杂呢？”叶修伸手戳戳电脑屏幕右下角，“现在都几点了你看看，我们小公会伤不起啊。”
来都来了，临阵逃脱可不是剑客的习惯。
嘴上咒骂着“兴欣还小公会啊你让别人怎么混”，黄少天还是老老实实在叶修对面的机器前坐下来，戴上耳机，插入角色卡，登录荣耀大陆和QQ，顺便又问起兴欣其他人都上哪去了。
姑娘们喜欢逛街这种事都懂的，放假了回老家的也很正常，比较令黄少天吃惊的是魏队和方锐竟然这么快就出发去旅游了。
“艾玛这未免太神速了点。”
“是啊老家伙就是猥琐。”叶修忙不迭诉苦，“所以你看，加上我才多少人，很可怜啊。夏休期的公会很忙的。”
黄少天啧了一声，火速奉上两排鄙视的表情：“最无耻的人是你好吧。”虽然就处在同一屋内，但当下情境，文字聊天显然是首选。
“这你可就过奖了。”叶修回复了个炫酷叼烟状。
“……诶你的夜雨声烦呢。别这么小气啊。”
“我靠叶修你别太过分剑圣我好歹是蓝雨的王牌啊季后赛刚结束就堂而皇之上大号帮你们兴欣公会传出去我怎么跟粉丝交代啊不得被活活生吞了啊你不要脸给我点脸成不！”
黄少天果然又开始话唠，整段话一气呵成还不带断句的。
“好吧，”叶修也不恼，点点鼠标，飞快送上一个橙武，“你换把剑，我们开刷。”
进入副本之前，黄少天按耐不住更新了一条QQ签名，引来职业圈众人的强势围观——
“夜雨声烦，装修更烦啊啊啊（sad”。
五
真正全心投入到网游中去，时光流逝便如同弹指之间。时断时续的装修声传入这些个资深游戏宅的耳畔，都好像变成了荣耀大陆系统自带的装饰音，久到习惯，竟能隐约踩出点节奏感。
黄少天虽然抱怨接下来得被叶修折腾一周时间，但实际上，如此恣意潇洒不受拘束的状态还真是挺舒爽的，不同于平日按部就班的严格训练抑或赛季环环相扣的紧张气氛，在网游世界的夏天，他尽可以做个普通的荣耀爱好者，和无数平凡人一起，刷刷副本、参加活动，不时与谁插科打诨，刷起文字泡来也毫不含糊。
——至多，是在技术水准和话唠程度上显得超凡罢了。
——以及那同行者，乃全荣耀无人不晓的散人君莫笑。
在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之中，黄少天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那些陈旧往事来。
少年时期的黄少天，满世界疯狂抢BOSS，机会主义者的锋芒日渐展露。
而那时的叶修，却已让一叶之秋成为系统公告和论坛上耳熟能详的名号。
尽管存在客观上的先后差距，双方打照面的次数却一点也不少，可能今个是互相争先抢刷记录的对手，改明儿却又变成了利益相同的组队者，甚至要是哪天心血来潮，在竞技场建个房间线上一喊就能打起擂台……
不过输赢记录这种东西就不必翻旧账了哈，这是某人的秘密心声。
而遥想曾经谁又能料到若干年后，训练营里的新星早已成长为人们口中的黄金一代和妖刀剑圣，那最早载入荣耀史册的传奇教科书，却在历经退役风波后，挟一把银武千机伞卷土重来。
——纵然有如此变迁，黄少天和叶修之间的奇妙维系从不曾断开。
他们不是嘉世对霸图的宿敌，连粉丝间都老死不相往来，却也并非最佳搭档，朝夕相处同舟共济好似情同手足一般。
他们是场下好友，场上敌手。
他们多年来相互留意，彼此认可，却又心照不宣。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根若即若离的隐形界限。
——拉扯之间，温存弥散，留下的是那共有的洒脱。
——因而也更为长久。
这大抵也是黄少天昔日夜半跑来陪叶修刷埋骨之地副本记录、郑重道声“你一定要回来”，如今又暂且安定下来帮忙兴欣公会的另一个更深层的缘故了。
话虽如此，但……
“我靠叶修你又给我蹬鼻子上脸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派发签名了啊？收藏纪念也就算了你竟然拿去换材料装备我的签名就这么不值钱吗吗吗！”
“好歹是稀有材料。蓝河小朋友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啊，我不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呗。”
叶修说得理直气壮，黄少天怒气愈盛：“这点更不对头了我蓝溪阁的人直接问我要签名就成还需要跟你交易吗这摆明了坑爹啊！”
“要不这样，”叶修将话茬转向一旁尴尬无比的蓝河，“就把一半材料转给绝色如何？你也好久没来卧底啦。”
“……你还记得我是卧底啊。”蓝河颤抖，叶秋大神还真是一如既往。
“蓝雨的人别听他胡搅蛮缠啊啊啊！”
黄少天噼里啪啦打出一连串文字泡硬是打住了话题继续的势头，蓝河也趁机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某二位大神之间的垃圾话对峙，也只有他们彼此招架得住啊。
六
再回神时已近傍晚，先前潦草果腹的食物也早消化一空，黄少天扔下耳机出声提问：“哎我说你们就打算一直这么打下去？连个饭都不吃身体行不行啊。”
“恩，说得好，”叶修颔首表示赞同，“就让黄少天班长给大家买晚饭去。”
包子立马起身鼓掌呼应，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他和罗辑也转移阵地过来了。
“班长是什么奇怪的设定阿喂！再说为什么是我阿人生地不熟的！”黄少天强烈抗议。
对面那家专管兴欣饮食的装修着呢，叶修想了想说：“出门左拐，一路上的饭馆任君挑选。”
“……卧槽不带这样的！”黄少天痛斥，“你们就这么对待我吗？拜托发扬一下东道主的待客之仪好吗！”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叶修依旧无动于衷。
乔一帆再次发挥了他所擅长的大局观：“要不……抽签决定谁去吧？”
于是训练室的五人一道往隔壁公会房间去了，至于那技术部的关榕飞，人一门心思捣鼓装备呢，大家也都没好意思打扰。
“我算算……总共要九份！”包子热情地招呼起来，“还挺多的啊，那就抽两个人去买！”
黄少天忍不住念念碎：“你们哪里人手不够啊吹牛要打草稿。”
“有俩是兼职的，过几天要轮休的。”叶修正经解释。
“那来了啊！”包子不知从哪变出的扑克，“大家一个个摸牌，拿到大王小王的自觉点！”
前头几人都是暗自松了口气的模样，黄少天紧跟其后但求延续那好运道，伸手正欲碰触到某张纸牌，包子的嘴边闪过一抹笑意——
眼疾手快抓向旁边那张，黄少天一个翻掌，顿觉痛心疾首，“靠！这张是小王！那你刚刚偷笑什么？驴我啊！”
包子倒纳闷了，扬手指指黄少天身后的罗辑：“我在笑他眼镜滑下来了啊。”
……什么情况？
黄少天转过头，只见被点名的罗辑慌忙扶正了眼镜，又紧张得向后倒退了几步。
——这个包子，怎又拉他躺枪！
叶修拍拍黄少天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包子的脑回路你就别费神猜了，想太多容易误入歧途。”
黄少天悲愤，敢情心思敏锐也是种罪过啊。
于是抽签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各位纷纷上前，叶修非常淡定地搭乘末班车，从唯剩的俩牌中随手抽了张出来，黄少天赶紧凑上前一瞧，赫然是红灿灿的大王——
“哈哈哈哈，老叶你也！”
黄少天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叶修却神色依旧，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个干瘪的烟盒，攥在手心摇了摇：“哦，正好得出门买包烟。”
“你！”黄少天咬牙，瞬感气势上矮了一截。
从门口柜子的抽屉里拿了几张红票，叶修将之连同烟盒塞回口袋：“那走吧。”
“等等——”
“又干嘛？”
黄少天从衣兜里掏出副宽大墨镜，飞快递上前去。
台阶上侧过半身的叶修挑眉：“这个时间点的阳光很刺眼？”
“卧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说你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叶秋了好吧？上过镜了都，有点戒备意识行不！快戴上！”
“……也没差多少。”叶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
“有总比没有好。”
说着黄少天把脑袋缩进连衣帽里，两人从网吧后门通向外头去。
七
事实证明，做不做伪装的确没差。
此时就通常而言的饭点尚早，他们踏入的这家饭馆便是清清静静的，客人也不多，三三两两走进走出，稍显突出的声音不过来自悬置电视机里重播的足球比赛，并没有谁留意到两位荣耀顶尖选手的存在。
听闻叶修一下点了近十份商务套餐，服务生喜笑颜开，殷勤地拉开最近的两把椅子：“站着怪累的，二位坐下来等吧。”
不一会儿，竟是老板娘亲自端上两罐冰镇可乐以及吸管：“送你们的，有空常光临啊。”顺便就往桌面放了张菜单，顶端处印有饭馆的外送电话。
黄少天正觉得渴呢，自然乐得接受。他微点头表示感谢，随即飞快伸向面前的可乐罐，单手敏捷掰开易拉环，噗地一声脆响——
左手拿住的塑料管顺势滑了进去，黄少天咕噜咕噜猛吸一口。
“呼啊……”
“舒服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先前一度沉默的叶修整个身子蓦然倾斜，挨至距离黄少天脸颊左侧仅有半厘的位置时，右手臂也随之揽了过来，轻轻扣在黄少天的肩窝，一个微妙的停顿，而后重心继续前移——黄少天本能地屏住了呼吸，下一秒，熟悉声响传入耳畔——
“咕噜噜噜——”
“……”
趁着某人呆愕的间隙，叶修已然重新回复好整以暇的姿态了。
——咦咦咦咦咦？
“叶修你你你……”
脑海中某个名词嗡嗡作响，黄少天耳根腾地发热：“……间、间……”
“我什么？”叶修皱眉反问，“说清楚点，原来你也会结巴。”
“啊呸！”
还嘴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黄少天这才缓过神来，暗自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问道：“你干嘛喝我可乐？自己开一罐呀！”
“顺手啊。”
叶修完全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抖了抖夹在指间的那半截烟，火星倏忽跳了下，一撮银灰扑簌而落——潜台词昭然若揭，是爷抽着烟呢，不方便。
“明明就是懒……”黄少天果断拆穿，“你换只手拿烟啊。”
“这一罐子短时间内也喝不完啊，等会手里又拿不下，多浪费。”
叶修的道理总是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叫人发火也不是，承认也好像憋了股子气。
一时情绪没处宣泄，黄少天只好默许，低头去捏那可乐罐，不自觉又狠狠咬了下吸管，淡淡余留的烟味便径自缠上齿列，舌尖也有点儿苦唧唧的。
——真是，不太习惯的味道。
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啦，黄少天在心里想。
……
“话说回来，”叶修轻叩一下桌面，“你刚才好像有点反应过激啊？”
“咳咳……你的错觉。”
黄少天一个激灵，差点呛住，眼见服务生将两大包外卖抱了过来，赶忙起身上前接过：“诶好快啊谢谢哈饿死我了真香嘿——”
回头看叶修还保持着淡定叼烟状，黄少天屈肘一记虚晃手刀：“你个混蛋帮忙拿一袋啊！”
“你求我啊。”手上是乖乖掐灭，嘴边却调笑依旧。
“死开！”
八
待到吃饱喝足，天色终于有了暗沉的痕迹，夏天的白昼总是那么长。
网吧服务台打进电话，是陈果，叫网管转告说她们大概要再晚点回去，让叶修帮忙把上林苑阳台外晒得那几套床单收进来，免得沾染了夜晚的湿气。
叶修决定索性早点回住所得了，反正那边也有电脑，只要网速跑得动，荣耀就哪儿都能玩。黄少天则是嫌对面装修的声音吵，虽然可以忍但又何必忍，于是便跟着叶修一道跑了出来。
也没再戴帽子墨镜啥的，毕竟天气终归是闷热，少点累赘少样束缚，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步履轻闲，权当是帮助消化。
偶尔黄少天会打开话匣，提起句职业联盟界的八卦轶事，又或者仅仅是针对今日兴欣在网游中向自己施压的种种跟叶修边倒苦水边喷垃圾话。
叶修当然不是木头人只会听不会说，跟黄少天对开嘲讽腔那还不简单。兴欣网吧到上林苑这么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很快要走完了。
也就是那分分钟的时刻，一道闪电突兀劈下，雷声从不远天际滚滚而来，阴霾愈加厚重——
“不好，要下雨了！”
职业选手的反应速度果然都不是盖的，两人相视一秒，撒开腿就跑。
瞬间开锁、一把推门、脱换鞋无缝连接，咚咚咚咚，上楼直奔阳台！
“诶叶修伸缩架再往里拉下！”
“对对对好嘞！”
“夹子给我夹子给我！”
……
三下五除二，数套床单就被悉数收进，与此同时又是道惊雷疾驰落下！
轰隆隆隆——
大雨终是铺天盖地般砸了下来，哗啦啦啦，不锈钢围栏被敲得叮咚狂响。
等回屋把床单叠好收拾干净，叶修和黄少天不约而同重返阳台窗边，就着窗沿向外望去，对面排屋外墙上的水管和挡雨棚噗噗接着水再不断漫溢而出，屋顶露台也俨然成就一片小型海洋，呼啸劲风卷携大雨澎湃侵袭，掀起一阵又一阵翻腾的潮浪。
——雨打成雾，说的就是这般盛景了。
黄少天不由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夏天，同样是风雷交加的境况，他却无暇顾及，只信手敲上“夜雨声烦”这个牢骚味十足又透着股浪子诗意的游戏用名。
那叶修呢？
黄少天偏转视线看向身旁之人，调侃似的慨叹道：“诶我说，要是现实里也能造一把千机伞，今个就可以撑出去玩玩。”
叶修也转过头来，眼眸里的笑意同黄少天如出一撤：“要是现实里还有一把冰雨，我就能检验下千机伞的威力咯。”
“呵，来呀。”黄少天跃跃欲试。
“不过就别搞什么文字泡了，”叶修又补充道，“否则得烦死。”
“是你怕了吧怕了吧！”黄少天大笑。的确，文字泡若真能实体化，跟游戏里的效果还是有蛮大差别的，团团围绕住你，难保不分心啊。
叶修却不假思索地回讥：“打到你没空使就行了。”
“别太自信，”黄少天同不承让，“搁现实里谁知道呢。”
“你也知道这是妄想啊。”叶修干脆把整个前提都推翻了。
黄少天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
在雨势渐小的夜里，两个人肩并肩靠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视野悄然模糊起来。
唯有彼此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隐约回响。
九
许是游戏打久了太累，这一觉竟睡到了翌日清晨。
黄少天睁开朦胧睡眼，早八点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眼皮上有些许的痒意。
他将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薄被拿开，回自己房间快速洗漱了下，再走下楼，就见叶修等人已经在吃早饭了。
“哟，睡醒了？”叶修率先打起招呼。
“狮子座早啊哈哈，你的毛可真够乱的。”这是欠揍的包子，话一说完就蹦跶着出门了。
“你妹的就记得我星座了。”
黄少天赶紧压压翘起的头发，后悔刚才没仔细照下镜子。
“其他人呢？”
“已经都回网吧了……我们昨天买的，尝尝看。”苏沐橙说着从厨房内端出一盘切开的青芒果，橙黄的果肉被细心地划成了十字格，拢在淡青绿色的皮边里。
“啊谢谢……”
黄少天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块，塞在嘴里，酸酸甜甜的。
“唔……第十赛季结束没多久啊，你们怎么这么勤快。”
“这不还有第十一赛季么。”
叶修答得如此之快，黄少天撇嘴：“下回你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拭目以待咯。”苏沐橙轻笑着眨眨眼。
“说起来，我昨天有拍到一张照片诶……”
“什么照片？”黄少天好奇地问。
“某某和某某某……”苏沐橙语调上扬，卖足了关子，“睡着的样子啊。”
“靠——苏沐橙你！”顿时反应过来，黄少天急不可耐地跳起，伸手想去抓桌对面的手机。
“谁让你们睡在外边的。”苏沐橙灵敏地高举手机没过头顶，回身避开黄少天的攻势飞快戳了戳解锁键，照片便立即显现在屏幕上，“我还给你们盖了被子呢！”
“删掉删掉删掉删掉删掉！”
“干嘛要删？”
“哪那么多废话！删掉删掉删掉删掉！”
“好像是你废话比较多哦？”
“卧槽苏沐橙你侵犯我肖像权啊啊啊啊——”
……
“沐橙，给我。”
混乱间，一个声音淡淡说道。
……
什、什么情况？
为什么手机到叶修那里了？
……
“睡相又不差啊，黄少天。”
“……”
“沐橙待会儿传我邮箱里一张吧。”
“……”
“黄少天你要吗？”
“……”
像是原本进退自如的设防在不经意间打上了死结，乱糟糟地揉成了团，这种莫名其妙心跳加速，浑身燥热得简直什么也说不上来的境遇，真真是头一回。
——算了，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
——界限什么的，管它呢。
黄少天挣扎着扶住墙，用只有叶修和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应了句“好”。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