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旧文。收录于14年夏天的个志。祝坂道3.7生日快乐❤
※ BGM:Foxtail-Grass Studio-日陰-と帽子と風鈴と(5:29版w)+ Rainymood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仓促改了些字词。
The Unlatched Door
文/雨在悠然下
在探清以前,有一扇虚掩之扉。
“呜哇——”
天旋地转间,后背径直倒在柔软的绿坪,草屑飞扬。
对那惊异的叫声置若罔闻,真波只是拍拍右手边的位置,示意小野田也躺过来。
“坂道君,试试看吧,这样很舒服的哦。”
“但也不用突然就……吓死我了……”小野田松了松缩在胸前的手,屈膝蹲下坐好,这才慢慢躺向真波的身旁。
蓦然开阔的视野里,湛蓝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就连云朵都能扯下来当棉花糖吃。下午的阳光也只带了点慵懒的热度,山风轻轻一吹便失了劲道,唯剩依稀入耳的三两蝉鸣和汗水悄然蒸发的气息,聊以印证属于箱根的夏天也早就确实地到来。
而他们所处的这条盘旋如丝的山道,对于常年不惜翘课去爬坡的真波而言,可谓了如指掌也毫不为过。自然,在今天这一场名义上是切磋,实则更多是为了相聚一面的比赛上,真波无可争议地拿下了他势在必得的山顶,小野田却一如既往地紧紧追赶在身后,带着灿烂又无畏的笑颜。
说来也是奇怪,换作是平日里的真波,一旦沾上适意的草地就该困意顿生潇洒入睡了,可当有了身边那个人的存在,他竟觉得这样单纯地躺着也并不乏味,反倒给他一个机会,以真实可辨的视角,光明正大地感受着久违的表情与温度。
——通电话的时候,只能听见声音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他又不是东堂前辈,还能以异国远距为理由。
更加不容置疑的理由是,东堂尽八和卷岛裕介乃名副其实的恋人关系。
而坂道君和自己……
真波将视线转至小野田微阖的眼睑,斑驳的树影在其上流连,晃晃悠悠。
小野田正用充满喜悦和感激的语气说,真波君果然很厉害,推荐的路线好棒喔。
能来这里真是太开心了。暑假里还能一起爬坡吗。下次换我邀请真波君到静冈吧。
……
啊,对了。就是这个。
——静冈。
真波不禁伸手拉了拉领口,靠近锁骨的那粒纽扣被解开。
究其原因,现下这种电话联络频繁却碰面寥寥的境况,还是由于在确认推荐入学名额的时候,小野田选择了金城前辈所在的洋南,而他去往了福富和新开前辈就读的明早大。两所大学分别位于静冈和东京,虽然就车程来算这与千叶到箱根差不太多,但自四月开学以后,小野田复又忙碌起来,就他的个性当然不会随意翘课,而真波自己也在历经了三次高中联赛的洗礼之后,对所谓的队伍和责任有了更深的理解,逐渐开始认真地参加竞技部本身的集体训练。
结果就是,两人相约一起爬坡的机会反倒比过去少了几成。
有时候真波也确实会想,这不尴不尬的距离同东堂前辈那九小时时差相比,究竟哪个更难耐呢——后者至少还能三天两头借视频通话挤眉弄眼。
不过,假使能倒退回数月前,真波和小野田,大抵还是会坚持同样的道路。
作为彼此最重要的对手,延续高中三年的竞争与约定。
这一份惺惺相惜的感情,他们想用更多的时光来联结。
——至于其他……
“那个……真波君?”
留意到身边好久没了动静,小野田有些紧张地轻轻问了一声。
“啊,没什么。”
真波不动声色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微不可闻的哈欠。
“只是稍微有些困了……我当然很乐意啦,坂道君,又约好了哦。”
“……嗯!”
“现在就先下山吧,时间充裕的话还能就近逛一逛……嗯,小田原如何?”
“唉,小田原不是……”小野田立时露出欣喜的神情,“……麻烦真波君了!”
“哪里的话,我也难得做回东道主呀。”
真波灵敏地骑上车,笑眯眯地等待小野田重新戴好头盔。
——至于其他不为人知的念头……
——慢慢来就好。
却是未曾想到,雨竟来得那么快。
快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只是略显阴沉,尽管两人有意调整了骑行的速度,雷声轰鸣之际,任凭心下如何祈求,骤雨仍以万钧之势,密密匝匝地落下来。
天然的屏障将世界笼在灰蒙蒙的镜头里,一时间看不太分明彼此的表情。
只听有谁喊:“下雨了——”
真波张望了下四周,迅速做出判断,“坂道君,往那边!”
于是小野田也急忙提升回转数,紧随真波朝几十米开外的某处停放点驶去。
这会儿各自的公路车是安全了,两具身体倒堪堪挨至塑料罩棚的边缘,无处藏身。
“怎么办……”
小野田尚在迟疑,真波已然不由分说地拉起了他的手:“跑起来吧,坂道君!”
“……等、等等!”
倾斜的雨丝扑面而来,打湿了小野田的眼镜,可他却觉得前方的路途分外敞亮,向前迈进的步伐愈加轻盈,锁鞋踩在水洼上,飞溅起或大或小的水花,袜口浸成凄惨的颜色也不以为意,耳畔风雨交加不过烘托气氛的小奏鸣曲。
就这样一鼓作气地冲进雨帘,奔赴马路对面的那家咖啡屋,虽然身前仍淋到不少,所幸的是受到公路车头盔的掩护,仅有露在通风孔外的少许发丝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店中已有不少避雨的客人,真波先推着小野田找到角落里的某处坐下,而后跑到前台借了两条毛巾回来。
“给你,坂道君。”
“嗯,谢谢……”
他们纷纷脱去书包,摘下头盔放到桌上,然后把沾到雨水的地方擦拭干净。真波甚至抬起腿,把左边的裤脚管也挽到了与右边齐平的高度,好让闷着潮湿的皮肤透透气。
看到窗外越发倾盆的雨势,小野田心有余悸地哆嗦了下:“还好我们趁早躲进来了呢……”
“坂道君现在觉得很冷吗,”真波关心地问道,“也快到晚餐的时间了,不如我们点些暖胃的东西吃起来?”
“啊……好呀。”
本来是想各点各的,真波却提及上次在秋叶原碰面时坂道君请吃甜点的事,这回来箱根也该让他尽下地主之谊,回请坂道君一顿特色美食。
结果翻开菜谱一瞧,这才想起他们跑进的是咖啡屋,仅仅提供简易的套餐。
“啊,有些可惜呢……”真波伸手挠了挠脸侧,“看来只能点肉末咖喱饭了。”
小野田忍不住乐起来,望向对面之人难得有些讪讪的笑意。
“诶嘿,真波君你……明明最喜欢吃咖喱了。”
“坂道君,这种事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哦。”
“是是——”
等两盘新鲜出炉的的咖喱饭上了餐桌,浓郁扑鼻的香味弥漫四溢。
真波率先拣起了酱汁中的一小块牛肉,心满意足地咀嚼。
小野田则轻轻舀了勺咖喱饭,吹了吹袅袅的热气,再慢慢送进口中。
谁知,不出两秒,后者竟忽然蹙起眉,痛苦地捂住嘴巴,泪水自眼角呛落下来——
“……呜呜!”
“怎么了坂道君?”
“……好辣……蜡(那)个……水……”
在旁的真波连忙递上水杯,小野田接过捧起咕咚咕咚猛喝几口,总算化解了舌尖的辣意。
他刚想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揩干脸颊,却见真波倏地站起,倾身向前。
——鼻梁上的重量就这么消失了。
……
摘下镜片后,视界自然一片模糊。
眼前之人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耳侧的吐息却分明极近极近。
越过同自己近在咫尺的真波的面庞,小野田不自觉伸出手,似是要捕捉空气的流动。
周遭却是那般静寂,唯有心跳不曾止息。
……
终于,一丝温热的触觉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小野田恍恍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眼泪被真波君——
……。
……哎哎哎哎哎哎?!
公路赛时回转数惊人的小野田此刻却像被脱落链条卡住的齿轮,大脑缺氧得厉害,却还要强行继续运转,心脏也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啊……嗯……那个……”
真波君……为、为什么会……
小野田是想问出口的,可真波却径直坐回原来的位置,随后又出其不意地拿过小野田手边的勺子挖了一口小野田餐盘里的咖喱饭,闭上眼睛尝起了味道。
“啊……应该是咖喱粉不小心放多了,”真波似是意犹未尽,“这家店的口味本来就挺重的。”
“……”
“坂道君要是觉得太辣的话可以和我换一下哦?我这份的辣度还挺适中的。”
“……诶?……嗯……谢、谢谢你……”
等、等一下……为什么就这么简单地跳过了……我的问题还没……
小野田努力握紧自己的拳头,鼓起勇气想要一探究竟:“那、那个……真波君……”
“嗯?”
当事人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刚才……为、为什么会……”
“咳咳——”
话还未完,一句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小野田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斜后方的沙发上坐着的赫然是……
“……诶……荒、荒北前辈?!”
划破雨幕的闪电非常应景地把靠窗的座位刷得惨亮,小野田的后背一下子绷得更直了。
“啧,”荒北靖友咚的一声放下手头的玻璃杯,“就这么怕我啊小野田酱?”
好歹都同队了快半年,暑假才放了一周怎么又变回这种模式?
“不、不是这个意思……”
眼前莫名浮现出刚才真波君轻巧拭去自己眼泪的画面,小野田腾地烧起来,绯红从双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根。
难、难道说……荒荒荒北前辈看到了?!
“前辈怎么会在这里呀。”真波适时插话道。
“真波你小子不用装了,”荒北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连姓氏都直接省掉,这敷衍了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啊哈,有吗,荒北前辈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诶。”
冷哼一声,荒北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脸,想起刚才无意中瞥见的微妙场景。
以他所处的位置尽管看得不甚清晰,只知道真波凑上前去,与小野田的距离非常之靠近,加上真波的背影整个挡住了小野田细瘦的身形,也无法确定真波到底做了些什么,然而荒北能够确信的是,小野田的表情在真波撤退回其领地之后就变得格外可疑,简直有种受惊的猫崽一样的感觉——啊、和突然发现自己就在他们不远处时的手足无措并不相同,前者明显还带那么一点……
该怎么形容呢。
荒北向来是个直觉敏锐的人,但他却时常理解不了这两个不思议酱。
也只能说,从刚才到现在,他都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气味。
——甜的。
荒北正对着墙壁沉思,有人端了个托盘从过道上走来,头顶上方的声音优雅而不失稳重:“客人,你要的炸鸡块套餐一份。”
“啊就放那……”
刚打算开口续点可乐,侍者已经十分熟稔地把一杯百事往桌上一放。
嗯?
荒北将视线扫向桌边,一小截能量棒的包装从那制服口袋里斜斜地露出来。
……
顿时了然,他抬头就是一通怒骂:“客人个鬼啊白痴!”
“靖友——”新开隼人温和微笑依旧,语气的无辜程度堪比之前的真波:“我现在可是服务生啊。”
“暑假又回这边了吗,”荒北不禁扶额,“真是……你也太热衷于打工了吧?!”
“要来一根吗?”新开递上能量棒,表示对对自身的体能状况毫无压力。
“不必了!”
第二位箱学前辈的出现令小野田再度大跌眼镜,一时不知如何举动,好在新开也十分友善地朝他们颔首示意,于是小野田也跟着狂点头,倒显得某位直系后辈态度冷淡了些。
所以等到那位能言善道花见花开的东堂尽八也走进店里的时候,小野田完全不知道作何感想了。
……箱根,真不愧是箱学所在地啊。
“哟,新开!”
东堂首先向站着的新开招呼道,他的身上倒是滴雨未沾,手里还拿着伞,显然并不是为了躲避坏天气才来到此地。
“哦,还有荒北!”
往里走时慢慢注意到在和新开说话的荒北,东堂便又咧嘴叫了一句。
“咦,你怎么坐这……”
最终发觉角落里的那位……不对,是两位,东堂笑容满面的表情总算有了些变化,眉毛轻挑:“哦,眼镜仔也在啊。”
全场古怪地沉默半晌,还是由东堂打破僵局:“我说你们干嘛不坐在一起?!”
“……啊?不是……”荒北一时无语,他真的才来没多久刚发现那俩不思议酱的存在啊,再说要他自己主动凑过去拼桌也很奇怪好吧!
“东堂前辈的意思是……”小野田怯怯地开口,又怯怯地瞟向真波。
真波一脸似笑非笑,随即起身转而坐往小野田身旁的位置:“那前辈们坐过来好了。”
“早说嘛,”东堂搁下雨伞,当仁不让地坐进空着的沙发:“隔空对话你们都不嫌累哦?”
“……东堂你怎么还是那么烦人。”荒北才拿着可乐走过来,现在又想坐回原位了。
“新开给我来份鲷鱼你懂的!”
“等下这里没有那种东西……”饶是新开也顿了顿手中端盘子的动作。
“那就随便来点什么吧,”这边的东堂显然已经进入了话唠模式,“哇哈哈你们知道吗,小卷打电话跟我说他下周要回国了哦!”
“诶卷岛前辈……”
令东堂略有诧异的是,小野田的眼底虽然闪过一丝欣喜,但却没有预想中那么激动,不过他很快抛掉了这个念头继续说:“可以在日本呆上整整两周诶!我们又能一起爬坡了哈哈!”
“怪不得满脸得意,”荒北接过新开递来的餐盘,叉了块炸鸡忿忿道,“小心他一下飞机就甩了你啊!”
“小卷才不会和我分手呢!”东堂立马反驳。
“你哪里来的自信……”
“我的自信就来自于老天给我的三件宝——”
“等等又开始了!”
……
新开很适时地逃出拌嘴现场,去给东堂“随便来点什么”了,而东堂和荒北的具体对话内容,小野田竟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那盘咖喱饭,脑子里却被凌乱的思绪塞得鼓鼓囊囊——造成此种境况的始作俑者还就坐在他的身边,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于是目光更不知道往哪里放,唯恐一旦与对方的视线交错,皮肤的热度该能熔化整座心房。
……并不是全然没有察觉的。
即便已然时隔已久,从前的自己也不曾有那番假设,挥之不去的既视感却像一阵无形的风,悄然叩开记忆的门扉。
恍惚间,小野田不禁回想起了那个潮湿的午后。
……
大约是各自刚从总北和箱学顺利毕业的日子。
四月的早樱初绽枝头,小爪尚未按紧,春风轻轻一扬,就有几瓣调皮地溜远,飘落山间。
本该是两人单独会面于峰之山的约定,结果因由后辈的意外串场,中途演变成了众车大乱斗的欢腾场面。好在他们的实力终究在后来者之上,早早甩掉了追赶,逼近终点的对决不负所望的酣畅淋漓。最后是小野田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山巅,真波也由衷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在双方都精疲力竭只能慢悠悠往山脚去的时候,天空忽然下了场瓢泼大雨。
饶有夏季雷雨的惊人气势,似将春天所有的淅淅沥沥都承载于其中——
只为丰沛这一日的钟情。
毫无疑问,他们只得狼狈地被雨浇灌,随后湿漉漉地赶赴小野田的家中。
恰还处于上班时间,妈妈也不在家,小野田自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浴室放热水。殊不知真波也在他身后悄悄弯起了嘴角。
从房间里翻找出两套干净的衣物,再三推脱之后,还是小野田先进的浴室。
一边唱着“公主、公主、最喜欢公主”一边搓揉头发上的香波着实是件令人幸福的事,但是,刚穿好衣服打开门便被真波溢满促狭的笑意盯梢……也太不好意思了。
“……真、真波君听到了?”
“你说呢?”
“呜哇……快、快去洗吧——”
就这样拿着毛巾往头上胡乱地擦了几下,不知呆坐在床铺上放空了多久。
洗完澡的真波出来了。
他套着小野田不小心买的大一号的T恤,却是始料未及的合身。
跟自己所穿的那件明明是相同的款式,为什么真波君看起来就格外的帅气呢。
小野田无意识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抬眼又撞见被夸奖者眯起的眼睛。
“诶诶?”
“坂道君这么直接,我也有点承受不住哦。”
“……”居然又大意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波的语气沉了沉,“坂道君没有吹干头发吗?”
“啊,”小野田伸手摸了摸脑袋,“……那个,吹风机放在浴室里刚忘拿出来了。”
“这样容易感冒,我来帮你吹吧。”
“唉唉唉,不必麻烦真波君!”
刚出声阻止,真波业已径直走回浴室,从橱柜里找出了吹风机。
“我自己来就可以,”小野田慌忙从床上爬下来,“而且真波君的头发也没吹呢……”
“没关系哦,”接通了插座电源,真波趁机就将跑过来的小野田拉住,一把捞入臂弯,“我也想试试呢,给坂道君吹头发什么的。”
“嗯,那……”小野田退让一步说,“等会我也帮真波君吹吧!”
“这可不行呢,坂道君。”
“为什么……”
“你看——”
真波忽然平伸出手,就着浴室里雾气迷蒙的镜面,轻轻划了一道水痕。
随后,又稍稍低下头去,将下颔抵在了小野田的头发上,若有似无地蹭了蹭。指尖也顺势滑落到同等的水平线,再添长长新纹路。
“这就是传说中不容忽视的身高差哦,坂道君。”
“……”
此言一出,小野田彻底语塞,深感自己对狡黠的真波毫无招架之力。
恐怕就算跟着鸣子再多喝三年牛奶也无济于事了。
毕竟,他们在长个,原先的领先者又何尝不是呢。
正这么暗暗想着,真波温热的吐息又一次萦绕在旁。
“坂道君,眼镜就先摘掉吧。”
“……唔。”
视觉模糊之时,其他感官便超乎寻常的敏锐。
嗡嗡作响的机器噪音不绝于耳,真波的手指灵巧地轻抚头皮,指挥暖风有条不紊地穿过发间。
与往日自行烘干大相径庭的触感,与痒意。
也不晓是吹风机温度太高,还是自己太过紧张。总觉得身后的真波君,无法令人不在意。
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小野田忍不住抬起手,去碰前方的镜面。
随着浴室内热气的逐渐流失,水雾也冉冉消散,映出他们浅浅的轮廓。
——可是,还想再看清楚一点。
——如果现在戴着眼镜就好了。
回过神的时候,上身已兀自向前,食指与玻璃摩擦,发出吱吱的脆响。
还未来得及辨清镜中显现的影像,肩膀却被倏然扣住,轻轻掉转过来。
——双双对上彼此的目光,如同圆影照见细长的月牙。
“呐,坂道君。”
纵然缺乏镜片相助,借此距离,小野田仍能轻易窥见真波眸底的光亮。
他说——
这样的你果然很可爱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朦胧了,原因是小野田被真波这么一说,四肢百骸当即像被电流击中一样,吓得差点把左手里攥着的眼镜也给扔在了地上。
——反应激烈到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
——本想要落荒而逃,身体却又动弹不得。
两人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直至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只听小野田的妈妈在玄关处放声问:“坂道,有朋友来家里作客啦?”
真波定了定神,缓缓松开了小野田,放好吹风机后信手又捎走他肩上的那条毛巾,草草地收拾了下自己。小野田的头发那会儿已经差不多干了,然而真波的并没有,尚还不时滴落着些许水珠。
小野田为此呆愣了半晌,还是担忧道:“……真波君,你这就走了吗?”
“嗯,雨都停了嘛。”
“这样呀……”
刻意忽略了隐约的失落感,小野田还是很有礼貌地把真波送至门口。
“啊,差点忘了说——”
骑上LOOK的瞬间,真波再一次转过头,朝小野田挥了挥手臂。
“毕业快乐,坂道君。”
“嗯,毕业快乐。”
……
眼下再回忆起那个浸润在春雨里的爬坡之日,小野田愈发困惑起来。
无论是四月时分的真波君,还是此刻走在他身旁的真波君,抑或更久以前的真波君……
总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明明毫不避讳地靠近他,直视他。
——做出各种令他莫名脸红心跳的事。
——却又在之后,若无其事地退开一步。
——将情绪全藏在某一扇虚掩的门扉里。
这样的话……显得胡思乱想的自己也很奇怪呀。
“真波君——”
“嗯?”
斜右方的蓝发少年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各怀心事地用毕晚餐,告别了诸位前辈,此时的真波正带领小野田沿着商业街的屋檐谨慎行走,迈往小田原车站的大门。尽管暮色愈深,大雨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真波在附近店铺买到的折伞也顶多起到救急的作用。
“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小野田问得有些结结巴巴,却是再度拿出胆量的难得尝试。
“虽然经常看不懂真波君的想法……但是……”
他低低地盯着脚下淙淙流过的雨水,有些颤抖地攥紧书包的背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沉稳。
“我还是很希望能够了解真波君……所以……所以……”
“所以,”真波终于旋过身来,神情一如往常的温柔,却又多了几分隐晦的深意,“你是真的愿意知道吗?也许会吓到坂道君也说不定哦?那样的话被丢下的可是我呢。”
“……愿意!”挣扎片刻,小野田还是闭上眼睛喊出来,“我不会抛下真波君的!”
“那——”
语调拖长间,有什么正要呼之欲出。
真波悠悠然俯下身,轻轻扳起面前的那张脸。
睫毛将眨未眨之际,羽毛般的一吻徐徐落下。
“就告诉你吧。”
真波认真地望向小野田扑闪着泪光的眼眸。
“喜欢哦,我对坂道君。”
雨中,列车经过的声音似在宣扬。
——虚掩着的心扉,从未锁上。
FIN
FT:
本想说是前年,数了下不对,竟然是大前年的产物了(……)
犹记赶本子里这最后一篇的时候颈椎病犯巅峰,整个人看字都是歪的,不得已把word调成了蓝渐变色(……)赶完第二天就贴着膏药飞去旅游了(。)真的非常感谢后期支援的小伙伴们qaq
总之如果对文有任何感想就告诉我吧~ 再次,坂道君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