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下

为了能无数次 无数次想起

存在于你的光芒「胡狼桑原相关。」

※ POT旧文。文太兄弟篇有。For ichi

※ BGM:沢井美空-幸せになってね



存在于你的光芒

 


 

世界星光万丈,而我唯愿捕捉,那一束——

存在于你的光芒。

 

 

 

信封被纤细的手指轻巧地撑开一个口子,画有神奈川之海的明信片便顺溜地滑了进去,用固体胶粘好封口,少女的左手拾起水笔,郑重地写下「君へ」的字样,一笔一划同纸面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终于弄好了!阿迢,你竟然还给手绘明信片套上信封……”倚靠在桌旁观摩了全程的短发女生伸手扶了扶眼镜,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你,多么惊人的少女心!”

“是纯一你太懒啦,”池沢迢站起身来,扬了扬手中的信:“拆开信封的过程也许只有短暂的几秒,但是那种好奇和期待的心情,你懂吗?”

“不愧是文学少女。”紫吹纯一给好友果断下了定义。

“那是。”

不料对方话锋一转:“但胡狼君有这么少男情怀吗?”

上扬的尾音此时显得格外清晰,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同学纷纷投来视线。

“喂!”池沢迢双颊腾地绯红,抬手一个爆栗:“你够了!”

“痛——”纯一抱头:“我不是故意的……”

“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绕你不死哦。”

“嘿。”

 

恰好从走廊外经过的佐藤老师探进身来:“你们,卒业典礼就要开始了哟。”

池沢迢眼疾手快地把信藏在背后,紫吹纯一顺势挽上池沢的手臂,从老师的角度看来,别无异样:“我们马上下去。”

佐藤笑笑:“别忘了关灯。”

“好。”

少女们异口同声地应允,继而相视一笑。                 

 

……

 

一曲悠扬的乐声自礼堂传出。

少女们携手奔跑起来,穿过树影斑驳的林荫道,裙摆飞扬。

 

又是一年毕业季,正逢樱花烂漫时。

 

 

呐,我亲爱的少年。

——毕业快乐。

——其实我一点也不愿告别。

 

……

 

 

 

若要说池沢迢和胡狼桑原的初遇,大概纯属偶然。

 

在历史悠久的立海大附属国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作为实力NO.1代名词的网球部,而自从三巨头领军以来,立海大网球部已达成了全国二连霸的彪炳战果。正值四月迎新,自然有无数国一新生趋之若鹜。

 

对此,池沢迢的同桌切原赤也却不以为然——虽然他就是网球部的,还是唯一的二年级正选。

 

这个和她同是天然卷,但却比她卷得妖孽得多的海带头,显然,大脑构造也是和自己相差甚远的——在看到新生扎堆填写报名表时,海带头双手叉腰一幅洋洋得意的神情,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颇具信心的样子:“立海大的三连冠早就没有死角了!”

 

言下之意是即使没有新生加入网球部也毫无所谓。

 

——看吧,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孩子。

 

不是Akaya,是Bakaya啊。池沢迢腹诽,刚想转身离开,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赤也……”语气中隐约透露着一丝无奈,令池沢迢轻易产生了共鸣。

 

“胡狼学长!”

只见身材高大的男生伸手搭上切原赤也的右肩:“副部长还在等着,快去换队服吧。”

“糟糕!”像是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切原赤也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弯腰迅速拎起地上的网球包,甩到身后:“前辈我先走一步了!”说完撒腿就跑——看来有关网球部纪律严格的传闻并非虚言呢。

感到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池沢迢这才意识到方才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收敛笑意抬起头。

被切原唤作胡狼学长的男生双眉微挑,嘴角是细微的弧度,他朝池沢迢礼貌地点点头,便转身追随切原远去的方向,留下一个宽大稳重的背影。

 

不知为何,池沢迢感觉这样的场景莫名地令自己安心,但似乎又有那么点微妙。

……

 

一秒。两秒。三秒。

思绪仿若突然停滞,在脑海中形成一个断面。

 

……

 

“啊——”

 

——原来他是个光头啊!!!

 

池沢迢懊恼地抱头,怪不得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看他的皮肤,也是黝黑黝黑的,和平常人不太一样……但是没想到关键问题是在头发上呢!网球部竟然还存在一个shaven人士!和Bakaya乱糟糟的海带比起来真是……真是……

 

池沢迢试图酝酿出一个文艺的词汇来形容此刻复杂的心情,然而……

 

“萌死了啦!”

 

——她最终只能直白地表达出以上结论。

 

……

 

事实证明,偶尔,只是偶尔,池沢迢少女的大脑也会同Bakaya的一样,发生不可思议现象之短路的。

 

 

 

生活中,所谓的巧合,究竟有多大概率发生呢?

 

说来也怪,国一整学年中,池沢迢从未和胡狼桑原打过照面。即使是立海大无人不晓的网球部,池沢迢不过陪好友紫吹纯一参观过两三次,可在球场外围观群众络绎不绝的情况下,她也至多是随大流目睹了一下传说中立海大三巨头的尊容。哦,还有,那个标准绅士风范的风纪委员,柳生比吕士,池沢迢最初完全无法把他同充满激情的网球部联系起来——认得他其实是因为,纯一有意无意关注的神情罢了。

 

而原以为的偶遇一次的记录,在两周以后便被刷新——

 

社团活动结束的铃声响过不久,池沢迢便加紧步伐回到教室,不想已有人率先到达——还是切原赤也,只见他把教科书、文具之类一股脑塞进了书包背上,然后反手将网球袋置于脑后,横冲直撞地往教室门口去,眼睛瞥到刚进门的池沢迢时,嘟囔了一句“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咦,他平时不都训练到很晚吗?

 

池沢迢的疑惑持续不过两秒,转而投身自己的理书包事业。

 

根本不必在意这种小事情嘛,眼下之所以赶着出校门,完全是因为……

 

B组出品的新番格斗游戏啊!

 

……

 

的确,切原赤也急着放学的确是无关自己的小事,但现在——

他也出现在电玩中心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还霸占着唯二两台新机器的其中一个!

 

切原赤也显然是刚坐定,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眼见被抢先了,只得抱憾转移目标。

这款格斗游戏据说是对战模式比较好玩呢。

池沢迢咬牙思忖片刻,果断地在另一台机器前坐下,歪过头冲对面的切原赤也摆手:“嘿,我坐你对面,来一局对战吧?”

切原没有异议,绿色的眸子始终盯着游戏屏幕:“哼,小心别输得太惨。”

“是吗。”谁输可不一定哦,池沢迢在心里小声道。

 

“那开始了!”

……

 

“哇!”

在池沢迢连发了几个高难度招式后,对面的切原赤也有些吃惊了。这场对局的胜利并没有他先前料想得那么唾手可得,局势甚至开始往不利的方向行进了。

切原赤也显然毫不气馁,他接连巧妙地抵挡住了池沢迢的招数并逐一以牙还牙。

池沢迢自然是揣摩透了切原不服输的简单头脑,佯装勉强承受住攻击,维持着表面的稳定态势,伺机使出埋藏已久的大绝招……

 

“BINGO!”

“啊——”

 

一局终,面对出乎意料的败北,切原赤也咬牙:“……可恶,小看你了!”

“所以说口出狂言会遭报应的哦。”

“哼,再来一盘我才不会放过你!”切原依旧不甘心认输。

 

“赤也想赢天才我果然还早几百年呢!”

背后突然响起熟悉的轻快语调,切原赤也循声回头,火红色头发的男孩子一早摆好的手指就稳当地戳到了他的脸颊上,惹得他呜呜大叫:“啊痛——”

“哈哈,赤也的反应太好玩了。”

两人的举动看得池沢迢一愣一愣,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切原好不容易从戳脸攻击中挣脱出来:“难道丸井学长刚才一直在旁边?”

“是啊,看赤也被打得落花流水呢。”丸井毫不犹豫地回答,嘴里竟吹出了浅绿色的泡泡糖。

“哪有落花流水!”

 

“……文太,别逗他了。”被忽略的第四人蓦然开口,池沢迢闻言转过视线,多日未见的胡狼桑原就伫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脸无奈。

“赤也,我们刚来不久。呃……”胡狼桑原试图解释,拽着网球袋背带的左手手指收缩了一下,犹豫片刻道:“就最后十分钟左右。”

“啊啊,都十分钟了——学长们真卑鄙!”切原还是忍不住叫道。。

“哪有,是赤也自己没注意到嘛!真是……杰克你哄他干嘛?”

丸井猛得吹破了嘴里的泡泡糖,对胡狼桑原作不满状。

胡狼桑原只得摊手置于胸前,笑着劝说:“好啦……”

 

池沢迢一边安静地倾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趁此机会观察起这三人来。丸井和胡狼显然都是切原的网球部前辈,丸井的个子比切原的还要矮一些,胡狼却整整高出切原半个头了。切原是脑袋最单纯的家伙这毋庸置疑,丸井学长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不过总觉得他不并非简单的角色,至于胡狼君……

 

池沢迢微微仰起头,此时的胡狼桑原衣着短袖,因而可以从他露出半截的有力手臂看出,他是属于十分硬朗的类型,上移视线,他的肤色是健康的相对深一些的小麦色,一双褐色的眼睛透露着坚毅的神色,脸部线条也很分明,明明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外形——却选择了如此标新立异的shaven造型,真是,出人意料的帅气呢。

 

“啊,对了。”

丸井突然发问:“本天才是丸井文太,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池沢心想学长你的名字我从对话里就听出来了,却还是面带微笑地老实报上自己的姓名班级,换来丸井和桑原的一致挑眉。

“原来和赤也是同班啊,”丸井又从嘴里吐出了泡泡:“和我来一局怎样?”

“没问题。”

说时迟那时快,丸井一屁股坐下挤掉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切原赤也,脱下网球袋和书包,冲对面的池沢迢微笑:“那开始咯?”

“喂学长!!”

“才不理你。”

胡狼桑原走到丸井身后,切原赤也被轻而易举拖到一旁,只得作罢。

与此同时,池沢迢和丸井文太选好了各自擅长的角色,进入对战模式。

……

 

“Chance!”

池沢迢刚想着糟糕,所剩不多的生命值便被一举歼灭。

丸井文太吹出的泡泡好像比之前更大了,他眯起眼,举起戴着护腕的左手在脸前比划出一个V字形:“最后一招够闪吧,不愧是本天才。”

池沢迢尽管是输了,也并不示弱:“有机会再来一场吧!”

“随时奉陪!”

 

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对战,一行人走出了电玩中心。

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又闹成一团,池沢迢和胡狼桑原并肩走在后边。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胡狼桑原从包里掏出了一本英语簿子,伸到前面:“赤也,你的作业……”果然成功转移了切原的注意力:“啊,谢了,胡狼前辈真是好人!”

“原来切原的英语作业都是学长帮忙写的?!”池沢迢惊诧地脱口而出,以前还觉得奇怪呢,切原总考出那么血淋淋的分数,作业却很少缺交。

 “就是,杰克你老帮着他!”丸井文太趁机对胡狼抒发不满:“等到考试了,真田那可是交代不过去的哦!”一边说着,还对切原做起了鬼脸。

胡狼桑原不动声色地走到前边,夹在两人中间:“池沢在旁边,你们注意点形象啊。”

“哼。”切原撇撇嘴,丸井倒是对池沢迢笑嘻嘻的:“池沢才不会介意的,对吧?”

“啊哈……”池沢迢尴尬地笑笑,视线和胡狼交错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里看出一种,大概被称之为“同病相怜”的情绪。

……

 

切原赤也说得不错,胡狼君还真是个标准的好人呢。总是这么耐心地调节那两个闹腾家伙之间的气氛,换作是自己大概要怒火中烧了吧。

 

告别了网球部一行人,池沢迢这般想道。

 

 

 

日子行云流水般走过,转眼已到了骄阳初露端倪的六月。

池沢迢回想起云淡风轻的五月,要计算她和胡狼桑原的相遇次数,已需要用上第二只手了。

 

第三次相遇是因为丸井文太的关系。

 

那天,趁午休时间,池沢迢决定到立海大教学楼附近的草坪处小坐一会儿。借着树大遮阴的优势,她捎带的一本漫画无需发挥附加功能,于是索性翻看起来。

 

正看到关键之处,头顶上方突然多出了一片阴影,丸井文太欢快地叫道:“哇,JUMP新刊!”

“吓了一跳……丸井学长,你要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丸井显然没有把抱怨听进去:“呐,借我吧!”

“不要。”池沢迢想也没想地拒绝:“学长自己买去。”

“诶,池沢好冷淡,”丸井刚吹出的泡泡“碰”地破裂:“买不到才要问你借嘛。”

池沢迢沉默,她也是好不容易买到的,便利店中最后一本,还差点和一个陌生人互掐起来……咬咬牙,还是决定拒绝:“偶尔缺了一本有什么关系。”

“大关系——”丸井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没有JUMP的五月是不完整的!”

池沢迢正欲开口,丸井仿佛看到了救星,紫色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杰克鲁!”

胡狼桑原闻声走过来,被丸井一把勾住:“呐呐,让池沢把漫画借给我吧!”

“这……池沢,能把漫画借给文太吗?”

“……”干得漂亮,丸井。

胡狼桑原摸着光滑的后脑勺补充说:“那个,我也总是问文太借的。”

池沢迢看着胡狼略显滑稽的动作,不由得心一软,半晌,终于默认地把漫画递了出去。

丸井文太欢欣雀跃地接过漫画:“谢啦。”又奇怪地看了胡狼一眼:“你开口才肯借,池沢她好偏心啊!”

脸没由来地一热,池沢迢反驳:“你才偏心,是丸井学长太没诚意!”这么说着,余光无意瞥见胡狼桑原的表情,他深褐色的脸上竟透着隐约的红,是错觉吗……

“总之,”池沢迢决定不去多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微卷的马尾辫:“记得尽快还给我。”

“会的会的,本天才看漫画可是神速哦。”

 

……

 

三天后,胡狼桑原就跑来替丸井文太还漫画了。

 

他拿着漫画的右手伸到池沢迢跟前:“谢谢。”

“不客气。”池沢迢微笑着接过:“真的看得很快呀。”

胡狼桑原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怎么?”

“呃,其实,我还没有看完。” 

“诶?”

“还不太习惯看漫画的方式。”胡狼桑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次是把手放在了脖颈后。

不擅长看漫画吗,池沢迢虽然是抱有好奇,但决定还是不多想了。

“那你要不要再看看?”

“不必了,最近都忙着准备比赛,”胡狼桑原最后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我去训练了。”

"嗯。”

 

看着胡狼桑原远去的身影,池沢迢没来由地产生一股失落之感。

对于胡狼君几乎是一无所知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呢?

——也许是没必要在意的小事吧。

 

而再次相遇则是因为丸井文太和自己挑中了同一块蛋糕。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又一次由于胡狼桑原的出面而和解。

 

蛋糕虽然让给了自己,丸井却趁机敲诈胡狼给他买三天的午餐,还是超抢手的立海经典午餐——元气满满草莓面包!

池沢迢很想说丸井学长你已经够元气的啦,但看到胡狼桑原扶额计算着本月零花钱的分配问题时,她又把话憋了回去。

 

——胡狼君的好意,要怀着感激的心情接受才是。

 

 

 

彼时的池沢迢站在椅凳上,右手搭住轻微摇晃的黑板边沿,左手持着粉笔努力地画着宣传板报——由于六月份是各大运动社团赛事频繁的时期,绘画社全体被要求参加学生会统筹的宣传工作。而这一次,池沢迢被分配到的区域,是位于网球场不远处的一块活动式黑板。

 

池沢迢虽然身材苗条,行动起来十分灵活,但个子并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的样子,所以站在凳子上画板报多少是有些费力的。加上头顶的日光照射,两天过去,池沢迢也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板面。

 

所幸的是,处于这个绝佳的地理位置,池沢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网球部各成员进行训练的情形,因而也并不会觉得无趣。她尤其关注到的是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的双打组合,虽然自己并不太懂网球,但那两个人的默契配合还是不禁令其为之惊叹。从选手个人角度看,丸井华丽的球技不愧他自封的天才名号,而胡狼君,不仅守备能力精湛,体能也卓越得惊人。作为王者立海大的正选队员,任何一个人的实力都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练就的呢。池沢迢想到这里,感觉自己的精神也不由自主地振奋起来,抓紧了绘画的速度——所谓的青春,所谓的热情,就是这样的吧。

 

……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池沢迢全身心投入板报工作之时,一只急速前行的网球高高越过球场栅栏,径直朝池沢迢飞去——

 

“池沢,小心——”

“啊——”

 

池沢迢听见胡狼桑原着急的叫喊时,只觉耳膜发热,随即就感到右腿膝盖处受到了猛烈的撞击——火辣辣的疼扩散开来,痛觉神经前所未有的敏感——紧接着,由于重心不稳,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跌坐下来,裸露的腿部与粗糙的地面摩擦,顿生几道鲜红的痕迹,裙子和衬衫一角更被划出了层次不齐的裂口。

 

好痛……池沢迢抬起撑在地上的双手,幸好它们只是轻微地擦伤,不然连写字都没办法了。

 

球场中,打出刚才那一球的切原赤也从红眼模式中恢复过来,手足无措地呆呆伫立在原地,显然是完全没意料到自己会又一次闯祸。

 

“你没事吧!”

“胡狼君……”他果然是最先跑来的那个人,明明不是他造成的啊。

“让我看一下……”胡狼桑原的神情严肃,仔细地察看了池沢迢伤势后,松了口气:“应该没伤到骨头,你能走吗?”

“没问题……”嘴上是这么说,但躯体却不听使唤,冲击过于突然,全身依旧处在麻木的状态中,池沢迢尝试了两次还是没办法站起来。

正要努力第三次时,胡狼挡在了面前:“不要勉强自己,我来背你吧。”

“诶?”

惊讶地抬头,胡狼桑原已经蹲下他高大的身子,双手摆在身后,示意池沢迢上来。

迟疑片刻,池沢迢定了定略微慌乱的心跳,努力地趴到胡狼桑原的背上。

“好了吗。”

“嗯。”

“那我起身了。”胡狼桑原小心翼翼地把池沢迢的两腿托住,慢慢地站起身来。

“医务室离这太远了。不介意的话,就到网球部社办去包扎吧。”

“嗯。”

……

 

在前所未有的高度上,池沢迢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印象中,从小到大,池沢迢只被父亲背过。由于那时候年龄太小,具体的情境已模糊不清,只记得被父亲背着,稳稳当当的很舒服。

而现在,池沢迢伏在胡狼桑原宽阔而结实的背上,只觉某股怀念的气息扑面而来,更平添了一份别样的安心感,好像方才所受到的伤痛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似乎担心池沢迢感到不适,胡狼桑原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缓慢。

池沢迢也生怕胡狼君觉得难受,圈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不敢用力。

 

阳光照射下,池沢迢发觉,胡狼桑原的光头好像闪了一闪。

——是非常耀眼而温暖的光泽。

 

时间的流逝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漫长。几分钟后,两人便抵达社办。

开门是一个问题,胡狼桑原只得弯腰至池沢迢得以够到把手的位置,让她把门打开。

进了房间,胡狼桑原走到靠墙的软皮座椅跟前,把池沢迢放下:“我去拿一下医药箱。”

趁他离开之际,池沢迢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顺道把衣着简单地打理了一下。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好狼狈呀。

很快,胡狼桑原就提着箱子回来了。他用酒精棉花擦拭干净自己的双手,再一次蹲下身子,开始给池沢迢处理伤口:“会有点痛。”

“嗯……”看着胡狼君小心翼翼的动作,果然还是不忍心叫出声来啊。

消毒过程很短暂,上完药水,接下来就是包扎了。

“胡狼君的包扎技术十分娴熟呢。”总觉得气氛有些沉默,池沢迢试探地开口。

“也算是熟能生巧吧。打网球受伤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赤也那小子……”

意识到自己提了罪魁祸首,胡狼桑原停下手头的动作,对池沢迢抱歉地说道:“赤也他,虽然总是闯祸……人其实挺单纯的,你别介意。”

“嗯,我明白。”

胡狼闻言放了心,于是继续包扎起来。

……

 

不知盯着胡狼桑原看了多久,终于,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再次抬了起来,对池沢迢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好了。”

 

池沢迢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胡狼桑原褐色的眼眸,在那里流淌的,不只是坚毅,更有宽广的温柔——是属于男子汉的柔情。

 

“有胡狼君这样的伙伴,真可靠呢。”

 

——明明同处在青春张扬的年纪。

——明明有不输给任何人的能力。

 

——却选择默默努力,理所当然地做着理所当然的事。

 

——这才是最不容易啊。

 

“哪里,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呢么,池沢迢低头看包扎完毕的膝盖,最上方是个漂亮的纯白色的结,和自己蓝白相间的发带很相衬的感觉。

 

“总之,谢谢你替我包扎啦。”

“不必客气。”

 

“啊,对了。”

原以为胡狼桑原会就此离开,他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某个置物柜前,从中拿出了一件折叠好的外套,一边走过来的时候一边把拉链拉开,最后,将之披在了池沢迢的肩上。

“诶?”

“这是我的校服,”胡狼挠挠后脑勺:“你的衣服,遮一下比较好吧。”

“啊……”

男孩子的衣服总是足够宽大,披在池沢迢的身上,恰好能遮盖到裙摆处。

这都注意到了啊,池沢迢心下一暖,伸出一只手抓住外套,红着脸道:“谢谢。”

“嗯,接下来你一个人不要紧吧?”

“只是暂时不太能走路而已啦,没问题的,而且放学后朋友会来找我,胡狼君快去训练吧,耽误太久要罚跑圈的哦?”

听池泽这么说,胡狼终于放下了心:“那我去了。”

“嗯,走好!”

 

……

 

接到电话,紫吹纯一连忙赶了过来。看到自己身上披的外套,她紧张的表情瞬间转为狡黠。虽然池沢迢不愿主动坦白,不想纯一在这方面的敏锐度超乎寻常,第二次就准确地猜到了胡狼桑原身上——据说是借鉴了“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人就是真凶”原理。

 

回到家,父母一致对女儿的狼狈模样表示震惊,其实更震惊的是池沢迢身上的男式校服。池沢迢无奈,只得简单解释了受伤缘由,才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洗澡。

 

等氤氲的水汽充满在整座浴室中,池沢迢小心翼翼地坐进了浴缸,然后慢慢地蜷曲起膝盖,不让热水碰到。幸好伤口都集中在膝盖附近,且都很细微,这会儿已并无大碍。

 

洗澡的时候,你是属于思考人生派还是歌唱派?

至少今日的池沢迢并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种,她一想起胡狼专注地替她包扎时的表情,耳根便不自觉地发烫了,胸口也一阵悸动。

 

——想要知晓更多,有关胡狼君的事。

——无谓方面,不论大小。

 

——原来,这些早就不是无需在意的小事了啊。

 

……

 

走出浴室,池沢迢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某盘椭圆状的玩意儿,觉得好生亲切。

“爸爸,那是……?”

“茶叶蛋啦。我们很久没吃了!”

“诶——”

 

……

池沢迢终于想到该给胡狼取什么样的绰号了。

——就叫茶叶蛋先生吧!

 

 

 

双休日过后,池沢迢便将外套还给了胡狼君。

腿上的伤由于急救措施处理得好,恢复得很快,不多久就可以照常活动了。

那块活动式的黑板被转移到离网球场稍远的地方,等池沢迢画完再搬回原位。

切原赤也在胡狼的劝说下过来和自己道了歉,虽然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但池沢迢还是大度地接受了——Bakaya会道歉本就是个奇迹了。

 

如同游戏中的触发事件,一旦条件成立,便会造就连环局一般的境遇。

自受伤事件过后,池沢迢和胡狼桑原的相遇机会似乎更多了。

 

随着关东大赛的临近,网球部的训练时间也愈加漫长。池沢迢自己也忙于学习和社团活动,只能在放学途中,偶尔绕远路到网球场来看一看。

 

——落日余晖洒在胡狼君的头上,反射出暖人的光芒。

——全力奔跑着的的茶叶蛋先生,总能给她带来勇气。

 

 

 

听闻立海大仅夺得关东大赛亚军的时候,本想表现得事不关己,但回忆起正选们早出晚归训练的模样,池沢迢还是禁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等价交换已然足够幸运,这世上太多事,不是努力了就一定就会有回报。然而,当看到那群少年毫不气馁,反而更加努力地投入训练的时候,池沢迢突然明了,也许未来不尽如人意,但事实敲定之前,谁又会甘心轻言放弃?

 

八月,全国大赛以立海大惜败的结局告终。

池沢迢站在看台上,温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被她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所有人已然拼劲全力,那么失败,也并非是太遗憾的事。

 

更何况——

 

——如果不曾来观看这场比赛,大概就不会知道,他在比赛前有理发的习惯了吧?

——也无从知晓,正式比赛上奋力挥拍竭力守卫的他,比往日闪耀一百倍一千倍。

 

……

 

 

 

兜兜转转,时光的车轮碾过又两年,回归最初的季节。

池沢迢顺利从国中毕业,准备直升入立海大高中部。与此同时,胡狼桑原和丸井文太已然结束了高中一年级的生涯。

在被陆续敲诈了各色甜品后,终于,拜限量版青苹果口味泡泡糖所赐,在池沢毕业的前一天,丸井文太把他搭档的绝密资料交给了池沢迢。

 

眼下,池沢迢躲在某家咖啡馆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窗外的街头。

虽然很早便听丸井说起胡狼君刚入部时所填写的“喜欢的类型”和自己大相径庭,但她终还是下定决心,将写好的明信片放置到对方的置物柜里——恋爱这种事,谁敢担保你最终选择的一定是最初预想的类型?

 

等待总是煎熬,但若怀抱着坚信去等待,折磨也变得甜蜜。

 

……

 

广场上的钟声响起。

 

被期待已久的少年出现在街角,红黑系的装束和少女不谋而合。

一把推开大门,以前所未有的轻快步伐向那个宽大的背影迈进。

 

向前,再向前。直至彼此间再无缝隙。

画面仿若忽然停滞,在谁的眼里化作定格。

 

闭眼,深呼吸,踮起脚尖,紧握太阳镜——

 

“胡狼君,早安。”

 

FINe

 

呐,我最亲爱的少年。

——就算是Shaven的缘故也好。

——只存在于你的光芒。

——我看得到,多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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